齐子玉望了朱小秋一眼,顿了顿足,拔腿便去。
朱小秋道:“你还有一位朋友呢?”
齐子玉瞪了欧阳午一眼,冷哼了—声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朱小秋正待与欧阳午解开穴道,余天平已抢先一步将他弄醒。
欧阳午打量了一下场中情势,问大觉禅师道:“齐掌门人呢?”
大觉禅师尚未作声,余天平道:“断他一臂,任他去了。”
欧阳午道:“年纪轻轻,好毒的心肠,说得倒轻松,再断他一臂,岂不成了无臂之人,你杀了他还好得多。”
朱小秋道:“他丢下你不顾,你还替他不平。”
欧阳午道:“余天平,你怎样打发我?”
余天平道:“大觉禅师说过,如今正是中原武林将私怨搁置一旁先御外侮的时候,在下幸而未遭二位毒手,也不深究了。”
欧阳午高声道:“欧阳午是轰轰烈烈的大丈夫,宁愿血溅五步,不受人怜,何况如今功力仍在,胜负尚可未料,最好就此一了师门血债,—对—或你们二人齐上,悉听尊便。”
余天平看出欧阳午的胸襟气宇都胜齐子玉一筹,不由添了—分好感道:“在此外敌当前,能为中原武林保存一分实力便是—分,在下今日不愿与你相拼。”
说着,捏着软剑剑尖,递了过去。
欧阳午伸手接住,将软剑扎在腰间,大踏步走去,想是去赶齐子玉追问情由去了。
余天平想把点苍派黑煞手严化已者投效邪派,在金家寨被他们自己杀死一事告诉欧阳午,几乎说出口来,一转念,此时羞怒交并,还是不说的好。
欧阳午后走,三人走到潭边,预备打捞乾坤剑。
但见池潭约有三四十丈方围,潭水作黑绿色,水面泛出许多小的漩涡与水泡。
朱小秋手快,早已伸入水中,只听她一声惊叫道:“啊!”忙不迭地甩着手。
余天平与大觉禅师也蹲在潭边,齐道:“什么?”
朱小秋皱眉道:“好烫!”?
余天平与大觉禅师不信,伸手试了一试,也慌忙缩回手来。
原来这潭水比炼得翻滚的沸油还要烫,余天平向大觉禅师道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大觉禅师摇了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”
余天平道:“热如滚油,如何下去捞剑?”
大觉禅师道:“先找个本地人问问,再作道理。”
朱小秋道:“有理。”
她拔足便向城内奔去。
大觉禅师面上露出一丝苦笑。
原来这是朱小秋第一次与大觉禅师说话。
朱小秋将灭门血仇日夜挂在心中,对九派之人恨如切骨,如非尊重余天平意见,决不会与九派之人来往。
两天来,朱小秋未与大觉禅师说过一句话,如今想是看出大觉禅师为人端方正派与其他门派的人不同,才接他的腔。
余天平看在眼里,没有作声。
约莫有半个时辰,朱小秋拉着客栈里的胖子掌柜飞奔而来。
胖子掌柜跑得气喘如牛,到了潭边,喘作一堆,好半晌说不出话来:
余天平候胖子掌柜喘息已定,告过了罪,才含笑说道:“这潭水怎么像沸油一样?”
胖子掌柜心中虽然不满,但看出眼前三人都是江湖上人,怎敢得罪,忙道:“这就是大大有名的火龙潭……”一看三人面上现出茫然之色,接着道:“自本地有人以来,这火龙潭水就是这样。”
余天平道:“可知道深浅!”
胖子掌柜道:“这火龙潭恐怕是没有底的。”
朱小秋道:“海虽深也有底,天下哪有没底的池潭。”
胖子掌柜道:“你不信就算了,据说有一年,有一般好事的人用—捆长逾百丈的绳索,捆了一块大石头,吊了下去,绳索用尽,也没有到底。”
朱小秋道:“真的?”
胖子掌柜面带不悦地道:“半夜三更拉了小的来,自然有急事,小的怎会向姑娘说笑,哦!你们为了什么?是不是有东西掉下去了?”
余天平承认有东西掉下去了,却没有说是乾坤剑。
胖子掌柜识相也不追问。
朱小秋看了潭水一眼道:“这潭水真像滚油,上面还翻泡泡儿。”
胖子掌柜笑道:“不错,这也有人试过,有次把只小猪洗剥净了,吊了下去,不消片刻,小猪便熟了……”
朱小秋皱眉道:“那么人吊下去,岂不成了熟人了?”
余天平“噗嗤”一笑。
原来朱小秋无意中说出“熟人”二字,余天平听她说得有趣,不禁失笑。
胖子掌柜接着说道:“不过水面上的水泡与漩涡,却不是沸油翻泡泡儿,而是这潭水有巨大的旋力,你看!”
随手捡了一根树枝,丢下潭去,只见树枝一旋,立刻不见。
朱小秋顿足道:“这怎么办?……”
大觉禅师插口道:“掌柜的,没事了,咱们先回去吧!”
生姜还是老的辣,大觉禅师怕胖子掌柜听出原委说了出来,所以约他离开。
二人去后,朱小秋道:“我从来没有听说有这怎一个火龙潭,掌柜的不会说谎吧?”
余天平道:“不会!我想起恩师从前也提起过,有一个由火山口形成的深潭,不想就在这里。”
朱小秋道:“这么一说,无法打捞了?”
余天平皱眉道:“很难!很难!就算打捞的人精通水性,他能抗拒酷热吗?”
朱小秋道:“红楼之中有些机关消息,要靠这柄前古神兵去破坏,这样一来增加了不少困难。”
余天平满面羞愧道:“这倒在其次,愚兄所愧恨的是如何对得起玄真子前辈在天之灵,为了我—时疏忽,使前辈英侠心愿成空,愚兄之罪,真万死莫赎了。”
朱小秋恨声道:“看样子齐子玉这狗头对乾坤剑有势在必得之心,拿不走便踢下潭去,使大家都没有。”
余天平道:“不管齐子玉是有心还是无意,总之他事先知道这个火龙潭就是了。”
朱小秋道:“捞不成就不要了?”
余天平道:“罗浮七剑的七侠盂萍波,外号四海龙王,想必水中功夫了得,愚兄先与他谈谈再说。”
朱小秋道:“罗浮弟兄已经到了终南山,若是你走了,齐子玉这狗头又回来命人打捞,怎么办?”
余天平劝慰道:“谅齐子玉也找不到这种人手,即会找到,捞了起来,我再设法从他手中夺回来,岂不反而方便些么……”
朱小秋黛眉紧皱,比他还要焦急,他不由心中不忍,拍了拍她的香肩道:“快四更了,回去吧!”
朱小秋无奈,只好点点头,与余天平踏月回城。她在途中想起—事道:“你也没有吸进那股邪香?”
余天平把用大千心法的事告诉了她。
回到客栈,大觉禅师已在院中候着,老和尚因为与余天平、朱小秋目前的交情仍在敌友难分之际,余天平与朱小秋不说,他自然不便深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