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红衣少女一见苏玉娇来势威猛,剑法沉疾,虽身怀绝艺,自亦不敢轻敌,随也展开师门“游魂遁踪”身法,像条鳗鱼似的在苏玉娇剑锋中溜出。
苏玉娇一招用满,倏觉眼前红影一闪,自己最俱威力的一式,竟让那红衣少女轻轻脱走,心下微怔,然而哪肯甘休,复又纵身扑上。
红衣少女情知目前这个敌手,绝非是徂徕四煞那种脓包可比,若不以真才绝学,必难将她制服,自然更夺不回心爱的玉佩来。
行想间,只见这位村姑打扮的敌手又猛扑而来,遂将右手向肋下一摸,左手运功挥出一掌,摒挡住苏玉娇的来势,右手迎风一撤,“嗡”然龙吟,蝉翼剑亮出。
苏玉娇猛扑间,突感一股阴柔劲力袭体,迭将跃进身躯硬生生往左滑出一丈。凝目看时,红衣少女手中,已自握着一柄约五尺来长的透明软剑。她不知红衣少女名姓,但对这支宝刃却曾见过,于是心中更加了然!
“嗨!我问你,你这个既扮男又装女的小贱人,深更半夜来触姑奶奶的霉头,是何居心?莫不是馋汉子,走错了门?”苏玉娇右剑戟指红衣少女,气急败坏地竟然破口辱骂起来。
红衣少女刁钻之至,今听苏玉娇竟然秽言辱骂,自亦不甘示弱,手中蝉翼剑抖动得“嗡嗡”一片龙吟,剑尖指向苏玉娇,喝骂道:“哎哟!你这贼贱人,怕人家深更半夜打扰你偷汉子的好事,就不该手脚不干净,偷去人家的东西呀?”
苏玉娇被红衣少女反唇相讥,复按上个贼名,心中已然怒不可遏,可是她毕竟是在江湖上闯过的人,对于临敌利害自是审度得明白,不要说红衣少女身手不凡,自己绝无十分制胜把握,只是人家那柄削铁如泥的神兵,已经占去绝对优势。行思间,心中已有了主意,乃出言讥道:“呸!小贱人,无缘无故,硬给姑奶奶按上个贼名,岂有此理?不要仗着你那柄能毁人兵刃的宝剑,就到处卖强逞能,哼!姑奶奶可不在乎你!”
“贼胚,你怕我这柄蝉翼毁掉你那对灶铁吗?好!姑娘收起这把剑来,看我还能不能教训你?”翠衣少女说着,复将蝉翼剑收回肋下衣囊。
苏玉娇一见,果中下怀,随也将宝剑入鞘,不再答话,展开华山派的擒拿手法,纵身向红衣少女肩头抓去。
红衣少女亦复施展“游魂遁踪”身法,闪、展、腾、挪,并不时以“七星指功”向苏玉娇还击,两人就在旷野中死拼起来。
她们两个女娇娃,就这样冲上挪下,腾、翻、滚、折,拼了半天,谁也没有占去半点便宜。
苏玉娇华山派的擒拿法,虽然练得炉火纯青,得心应手,岂奈红衣少女乃是名门高足,那套“游踪遁法”施展开来,人影一闪即杳,加以“七星指功”,神出鬼没,直把个性情高傲的苏玉娇缠得莫可奈何,逐渐心浮气躁起来。
高手过招,最重要的是能以神御气,以气御力……
神、气、力三者凝而为一,才能克敌制胜。苏玉娇心气既已浮躁,手脚自然不似先前利落,动作稍缓,便被红衣少女抢去先机,几招下来,苏玉娇已处于下风,只有招架之功,而无还手之力了。
她虽然能及时收敛心神,不致即刻吃亏,可是任她施展浑身解数,已然无法挽回原势,不由心中暗自着急!
正在此时,红衣少女身法突变,由“游魂遁踪”改为“如影随形”,一条娇小的红影,不离苏玉娇前后左右上下,直似水蛇一般缠上身来。
苏玉娇心中大骇,倏见红衣少女右手立掌如刀,向她左肋劈下,迭忙想把身形右滑,让开一击,谁知红衣少女似是早已料定她有此一着,左臂抡出如棒,迳向她右肋圈来,一招两式,委实骇人!
苏玉娇急忙中两臂外张,一式“凤凰双展翅”,企图摒挡来势,岂奈已力尽筋疲,且为时已迟,正待闭目受辱,任人摆布。蓦然。白光一闪,红衣少女已撤招暴退丈外!她惊魂甫定,这才看清原是白猿狒狒前来及时解脱她的危机,心中自是窃喜不尽!
天已四鼓,风寒露冷中一条白衣人影由柳家寨中跃出,身法快得似流星泻落!
旷野里,两个女子撕打得披头散发,衣衫破碎得有好几处露出了雪白的嫩肉;气呼呼,娇吁吁,扭做一团!
嘿!这真是地地道道的女儿家的拼命方式啊!
她们都各有超人的武功,然而却摒除不用,竟像泼妇一般赖皮起来;你抓我扯,我拧你捏,拳腿并施,口齿交加,扭股糖儿似的胶做一块。
好在夜间,又是旷野,自无人来看,要是白天在街坊上,那才热闹哩!
这边厢,两个女子扭做一团,那边厢,一只乌云般的大雕,追扑着一只白猿,两个畜牲,一上一下,恰如苍鹰搏兔!
青雕飞腾疾猛,翅爪并施;白猿纵跃轻灵,爪嘴齐发,半斤八两,堪成平平。
也不知它们两个是凶性大发,抑是遇上生平敌手之故,竞然厉啸不绝,声震旷野。
原来当狒狒突临,解脱了苏玉娇的危机,红衣少女大怒,对空长啸一声,亦自招来青雕,和白猿斗上,自己复又反身扑攻苏玉娇。
苏玉娇此时实已疲累不堪,一见红衣少女又抢攻而来,竟然不闪不避,用出了拼命的打法。
红衣少女童心未敛,见苏玉娇情急拚命,所以也就干脆摒弃开武功,和她近身相搏,于是两个妮子便泼妇斗殴式,扭在一块。
这里暂且把她们的死拚按下,回笔且说:
柳家寨内跃出的那条白衣人影原非别个,正是白猿秀士玉麟。
原来他与万里疯侠商妥之后,回到房中改换成本来面目,便合衣而睡,一觉醒来,天已四鼓,张眼不见了身边的狒狒,心下微怔间,忽闻厉啸之声由寨北隐约传来,情知有变,一跃而起,也未惊动疯侠,即急匆匆奔驰而去。
听声辨位,认准方向,半盏热茶时间,已赶到苏玉娇和红衣少女的打斗所在。
只见白猿狒狒正和一只青色大雕捉迷藏似的斗着,苏玉娇则和一个红衣女子滚在一起。她们这种赖皮打法,使玉麟看了,几乎要笑出声来。
他已然明白苏玉娇是和什么人在缠斗,遂急纵向前,想把她们拉开,可是忽又想起“男女授受不亲”的礼法,自不便动手。要想出言劝止,看她们那种死缠不放的样子,必然无效,一时间莫知所措。
情急之下,灵机一动,心忖:我何不如此?
心念既决,两指轻弹,施展了师门隔空打穴的绝艺,将两女分别点了麻穴,二女这才把紧缠的腿、手,各自松开,像死蛇般大睁着两眼,躺在地上不动了。
玉麟看她们两个都已衣衫破烂,蓬头散发,不禁掩口葫芦,一阵暗笑!旋即弹出两缕劲风,把二女穴道解开。苏玉娇翻身爬起,喘了口粗气,瞪视玉麟一眼,没有说话。
红衣少女则在坐起身来之后,指着玉麟数落道:“你成什么男子汉,竟帮着她这贼贱人来欺侮我?她偷去我的东西,你为什么不管?”说罢,竟自掩面呜咽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