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,一鸣等正在弥勒城的南门城楼上,静听癫丐叙述骷髅帮围攻蔷薇上院,黄衣帮主手刃疯妇的惨事,只气得莉娘一掌击散八仙桌,尖听叫道:“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吗?”
正在此时,外面忽有人高声叫道:“骷髅帮下书人求见!”
这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,说曹操,曹操就到,骷髅帮真是疯狂到极点了!
但是,这是那一个骷髅帮呢!
人影一闪,一个白衫首领挫身而入,动作粗野,气态狂妄,只手执着大红柬帖,就递给一鸣。
两下交兵,不斩来使,但是对这种狂妄小人,是可忍孰不可忍!
一鸣冷冷一笑,两个指头一下执着柬贴,“啊哟”一声,白衫首领“蹬蹬蹬”后退三步,一屁股坐向地上。
白衫首领亦不能小看他,究竟身手不凡,在屁股尚未着地之际,一旋身,藉势而起,人早巳掠出楼外。
室中众人随着发出一阵哈哈大笑。
这种狂妄小人,不给他一点教训,他不知道别人是气度宽宏,他只知道得意洋洋,目空一切,一鸣一看柬贴,愣了!
柬贴亦是狂妄地写着:柬邀神龙七绝雷一鸣,三日内一决雌雄!骷髅帮主。
一鸣将柬贴递给大家传观,大家看了亦是闷声不响。
从这柬贴上的口气,看不出,这骷髅帮主是黄衣帮主?还是红衣帮主?
黄衣帮主已经扬言三日内要毁灭七杀教,为何又独封雷一鸣如此礼遇,下此大红柬贴呢?
莉娘只气得哇哇乱叫:“咱们还想什么,咱们干脆杀向他的老巢!”
一鸣在沙丽乌面前,不免觉得莉娘欠稳重,乃质询莉娘道:“杀向谁的老巢?”
莉娘忿忿道:“骷髅帮主呀!”
一鸣微带申斥之色道:“那一个骷髅帮主?”
莉娘哑口无言!两眼盈然不悦,但碍于在沙丽乌面前,她只得低着头抚弄衣角。
一鸣起身向癫丐道:“前辈在此休息,在下去迎胡丽娘,回来咱们再商议迎敌之计。”
癫丐点头示允。
莉娘则气得几乎要哭出声来!
一鸣走到莉娘身旁,轻声道:“莉娘!我即刻回来。”
莉娘连头亦没有抬,只轻轻哼了一声。
一鸣向沙丽乌拱手作别,迈步出了楼门,只一点足,人已凭空飞起,落在护城河那面,电奔而去。
蔷薇帮伤亡惨重,损失声大,丽娘与她的帮众相依为命,必然忧伤莫名。
在这种情况之下,一鸣不能急急给予鼓励和安慰,何况自己未随丽娘回蔷薇上院,深感内疚,愧对丽娘呢!
如果在砚山石洞中与莉娘一度春风后,早早将实情告知莉娘,莉娘就不会发生误会,如果一鸣和莉娘都回蔷薇上院,凭一鸣之力,决能保住疯妇性命,墙薇帮亦不会遭遇如此大的损失!
如今一切都嫌太晚,一鸣恨不得立刻飞到丽娘身边,跪在她的足前,要求她的谅解!
所以,一鸣明知莉娘不悦,亦不与莉娘同行。
远望诏山,峰峦如屏,奇秀如画,蔷薇帮全体正停下大车,在出口处散坐憩息。
一鸣加紧足步,只两三个划空飞掠,已经落在丽娘面前,蔷薇帮全体,一种大难不死,空见亲人的情感立刻泛滥在每个人的心田。
丽娘立刻扑到一鸣怀里,抽泣不止,这些美女娇娃全都痛哭出声来。
这些江湖奇女子,虽然经常出生入死,但仍脱不了儿女私态!
一鸣热泪盈眶,亦忍不住哭声:“丽娘!受惊了。我对不起你!我对不起你!”
说到最后一句“对不起”时,一鸣不禁大声痛哭,这是忏悔的泪,这是自责的悲伤,都由这一哭求得发泄!
于是,几百人全都哭作一团,真是惊天地而泣鬼神!
一鸣忍住悲伤,轻声在丽娘耳边道:“丽娘!走吧,不然天黑以前赶不到弥勒城了!”
丽娘擦去泪痕,仍在一鸣怀里温存了一会儿,然后轻轻推开一鸣,挥手起程。
大家含泪而起,这些美女娇娃,在一鸣面前,一个个都不甘后人,较之一鸣未来前的忧伤颓丧之情,简直不可同日而语。
一时,车辚辚,马萧萧,数百队伍,疾行而前。
丽娘望着一鸣一笑,拉着一鸣走在最后。
一鸣心中仍感不安,丽娘却毫无呵责之意,丽娘的忠厚温柔,使一鸣更紧地握着丽娘的柔荑,才渐渐稳定了心中的不安。
丽娘微抬螓首道:“莉妹妹呢?”
一鸣才将莉娘想去骷髅帮夺回“摄魂铃”,因去弥勒城购卖衣服,受沙丽乌接待,及虎神帮围攻,骷髅帮柬邀决战等情,一一告知丽娘。
丽娘听后,知道三日内将有一大战,而且这场战争不但危及一鸣,亦是七杀教、蔷薇帮生存死亡在此一举的关头,丽娘不禁迟疑道:“一鸣!我去告诉师父。”
一鸣沉吟一阵道:“不必了!我想一个黄衣帮主还不在话下。”
丽娘点点头,她对一鸣的信任,如同一鸣的自信一样,他们互相握紧了手,抬头一看,原来他俩已经掉队了!
两人相视一笑,快步追上。
天到黄昏,队伍已经到达“蔷薇正院”,刚进入岔道,远远就看见丑婆子、癫丐、莉娘和沙丽乌,都在广场口站立相迎。
一鸣丽娘立刻释手纵身跃前,趋前相见,然后站立一旁,让队伍进入院中,分别安顿下来,丽娘立刻命将蓝缎精绣的蔷薇帮旗,在广场旗杆上升起。
这一着,一鸣和沙丽乌感到衷心敬佩,莉娘则不免暗暗妒嫉,帮旗一升,士气大振,在晚饭后大家都举洒为誓,强敌当前,决不退缩,非毁灭骷髅帮不可。
一鸣等又商量了一阵御敌之策,连络暗号等,沙丽乌才独自离去,家人亦才纷纷归寝。
一鸣一人睡在床上,辗转反侧,一时无法入睡,他总觉得自己与莉娘的事,如果不告诉丽娘,则内心难安,无论如何对不住丽娘。
他翻身坐起,毅然想去告诉丽娘,但又感难以启齿,于是一头又躺在床上。一鸣心里激烈的暗叫道:“我是不得已呀!丽娘一定会原谅我!”
—鸣想:“我对不起丽娘,我应该去告诉她,她给我任何的惩罚和责骂,我都应该毅然承受,我就是死在她的面前,都是应该的。”
他一手抚着门闩,又踌躇在室门前了!
一个少男,如何开口向自己所爱的少女讲这样的事呢?而且这个少女和自己有婚姻之约,却无婚姻之实!
一鸣就是讲了,丽娘会相信他是出于不得已吗?
一鸣又继续在想:如果现在不告诉丽娘,将来丽娘会把莉娘置于何地?
如果丽娘不相信,沙丽乌就在近前,—可以为证。
于是,他决定了,现在非告诉丽娘不可,不然他只要与丽娘在一起,就会感到于心不安,不知所措!
他很快地开门外出,瞟着天上星斗,装着不经意地踱到丽娘门前。
一鸣刚伸手要扣门,丽娘已经发觉,问道:“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