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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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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祁灵这才深深了解这个鬼斧神工的石隙,是暗蕴玄机,巧夺造化,就凭方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出世之念,祁灵如今思来,犹自心有余悸。

  一个深谙武功,内力修为已臻精境的人,倘若不能摄护心神,轻易为外物而蒙蔽心智,不是外力过高,便是本身自行丧失防护能力,无论是前者或后者,都是足令祁灵在此时此地为这大惊失色的。

  所以,一旦回过心神,立即全力奔驰,连方才那一块仿佛是当头而下的石块,是如何这样适时而落?祁灵都无暇多作观察。

  如此脚底似云,两肋生风,竭尽全力地奔驰了一会,前面光线忽然较之明朗许多,眼前现出一线绿意,在远处隐现。

  祁灵这才知道,这一个长得出奇,而又怪得出奇的石隙,直到现在,才算走到了尽头。心里欣喜之意刚起,警觉又随之而生,当时一吐丹田之气,沉桩收势,卷袖停身,站在那里,留神向前面看去,前面那一线绿意,果然是茂林修竹之类,远在彼处摇摇生风。

  祁灵便自然想道:“北岳秀上若不定居于彼处,是无此理。”

  祁灵稍一停顿,便飘然迈步,向前面走过去。

  二十丈距离,虽然祁灵如此缓步飘然,却也只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,便走到了尽头。

  首先看到的,便是深谷之北,一个孤立迎天的石笱,矗立在几行树木之旁,石笱附近,攀满石藤,开遍白花的竟是一座筑石为墙、揭石为瓦的石屋,相隔如此遥远,几乎使人看不清楚,石藤的绿叶白花攀绕之内,还有这样一座石屋。

  意念一决之间,祁灵已经无暇打量周围的一切,只稍一盘算这五十余丈高耸的石壁悬岩,如何才能安然下去。

  就在这一顾的瞬间,祁灵便决定但凭轻提丹田一口真气,贴壁游墙,藉功而下,游龙术,壁虎功,不是武功中之最难者,祁灵轻功已臻如此境地,如此贴壁游墙,自然不是难事。

  双脚一离隙口,脚跟沿着石壁一骨,但见一袭青衫,熨贴无纹,祁灵已经沿着石壁,巧施游龙术,疾落谷中。

  人一刚落谷里,祁灵才觉得此时自己内心突然感到无限惶然。

  如果前面那一棵朝天石笱是“梦笔生花”,这个石壁之下的小山谷,自然也就是生花谷。

  既然是北岳秀士寄迹之地,如今祁灵冒然入谷,北岳秀士茫然无知否?

  设有暗算,此时自己深入谷中,那就正应上明枪易躲,而暗箭难防了。

  祁灵止不住一阵心情惶然,可是生花谷内却是一片宁静如恒,尽管在丛林修竹之中,红花争艳,却是静得连个鸟叫的声音都没有。

  除去谷之东有一丛竹林摇摇,晃眼生花,而且相距过远,无法看清楚竹林里面之外,其他各处,都是翠绿嫣红,看不到任何房屋,再就只有朝天石笱之旁,那一座攀满石藤的石屋了。

  祁灵迎面闻到清香一阵,却不挥袖迎击,却自“醉卧落花”,侧身一仰,脚下故作跄踉,闪开三尺。

  回头再看方才站的那地方,身后的树杆上,十数片纯白色的花瓣深深地嵌在树皮之内。

  相隔八丈,能够摘叶飞花,深嵌树内,这等功力虽不是什么绝世难闻的神功,却也不是等闲武林所能做得到的事,不用猜测,这是生花谷,而方才正是北岳秀士聊表一手的警告。

  祁灵飘然上前几步,举手说道:“在下遵约而来,山径不识,误入谷中。

  主人既不待客,又何必避而不见?难道在下此行,也不值主人一顾么?”

  言犹未了,只听到对面石屋里没有人回答,有一声幽幽的叹息。

  这一声幽幽的叹息,入耳动人,祁灵霍然朗声叫道:“前面如果是‘梦笔生花’,莫非就是须姑娘在叹息么?”

  石屋里果然有人轻轻地“唷”了一口气,说道:“你既然知道是‘梦笔生花’,为何还要前来?”

  祁灵一听,果然是须少蓝姑娘的说话声音,不觉欣然说道:“须姑娘!

  小生前来赴约,但愿能先见到姑娘,所幸得知姑娘住在‘梦笔生花’,这不巧中寻得,可谓天从人愿。姑娘!一个月来你可否知道,前在嵩山所说之事真相如何?”

  须姑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北岳恒山,绝非你目前功力所能有所作为,你还是应该回去,免得自赔性命。”

  听须姑娘如此幽幽道来,除掉有着些黯然意味之外,并没有丝毫敌意。

  可是,须姑娘所说的话,却又是欠缺友好语意。

  祁灵当时不禁有些忿然,暗自忖道:“我来恒山,何尝与你无关?你倒是如此不屑我来。”

  忿意在心,便朗声说道:“多谢姑娘美意!但是,姑娘家仇可以不报,而小生友人冤屈不能不雪,既然姑娘不屑小生此行之用意,就此相别,小生迳自寻找姚雪峰,我要问个水落石出。”

  祁灵当时说着话,便掉头转身,向身后另一个方向走去,其实祁灵究竟前往何处寻找姚雪峰?连他自己也不知道。如果说,眼前正是生花谷,但是在这谷内,除了‘梦笔生花’那一幢小石屋之外,再也看不到有任何一点片瓦寸橼。

  须少蓝姑娘说道:“我知道,你已经在生气,不必如此掩饰。其实,你远道而来北岳,虽然未尽然就是为了我,但是,你能先来‘梦笔生花’,晤见于我,足见盛情关怀,我是应该感激你的。”

  祁灵不觉上前两步,激动地说道:“须姑娘”

  须少蓝拦住话头,接着说道:“你别气我不出来迎你,我是不能出来。”

  须少蓝姑娘说道:“你既然来到北岳,既知道‘梦笔生花’所在,难道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内情么?”

  祁灵说道:“小生乍来恒山,遇到了净和尚,才知道‘梦笔生花’所在,其他一切都慢漠然无知。”

  须少蓝姑娘叹道:“这就是了!‘梦笔生花’是生花谷内的囚笼”

  祁灵霍然为之一震,紧接着问道:“姑娘身为北岳主人的门人,何以竟为‘梦笔生花’其中之囚?难道北岳秀士姚雪峰,阴谋已暴露无余,摘下虚假面目,欲置姑娘于绝境么?”

  须少蓝姑娘幽伤无限地说道:“我不晓真情,不敢乱加揣测。”

  祁灵奇怪地问道:“难道姑娘对于自己为何事被囚,也漠然无知么?”

  须少蓝姑娘稍停顿了一会,说道:“从嵩山归来之日,我只说了一句话,我问恩师,当年嵩山之麓的血案,是否真的就是铁杖和尚所为?”

  祁灵击掌叹道:“是了!姚雪峰老羞成怒,才将姑娘囚禁此间,姑娘此时应毋庸多疑,姚雪峰与姑娘有授艺之恩,却也有杀母之恨,纵使师恩如海,却无法抵偿亲仇不共戴天。”

  须少蓝姑娘说道:“十数年的抚育教养之恩,便是极难推翻的事实。若论此人是杀母主凶,不到事实摆到眼前,我是无法坦然相信的。”

  祁灵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姑娘之言,自然不无道理,只是目前囚禁此间,欠缺善意,此点至为明显。小生之意,先请姑娘出来,当诸北岳秀士之面,坦然以陈,看他究竟有何说法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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