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抚摸着遽明黑细细的头发,激动得几乎窒息:“明儿,你受苦了,都是娘不好,从小就离开了你!”
遽明感情在奔放,他忽然变成小孩子一样,把头埋在娘的怀里,一面高喊道:“娘,娘,我终于找到你了,终于找到你了!”
中年美妇轻轻地抚摸着他,满足地叹了一声,这短短的叹声饱含辛酸,她忍受了十多年风吹雨打,霜寒日晒,忍辱偷生下来,她的目的只是希望有这么一天。
母子两人静静地抱着,现在这种无声的慰藉,却比千言万语还要深邃。
琅琊真君颓然倒在椅子上,他思想紊乱了。是的,他深深爱着这个女人,但是十来年,她一直没有假以辞色,甚至于连一句话,也不愿跟他说。
他想,我这一生完全丧在她手里,她应该给我补偿,我为了她,损失实在太大了,她不应该视若无闻。
他反复考虑,一种心灵上的空虚感,使他挺身而起,他来回踱着,心里一直在吼叫道:你不能失去了她,你不能失掉她,你的损失实在太大了!
他痛苦地抓住头发,连连摇晃,他象一个失意的醉客,在无人的地方摧残着自己的身体。
半晌,他闷哼一声,抬起了精光闪闪的眸子,那是含有原始野性的杀机。
他挥了挥手,朝恭立一边的紫色汉子喝道:“你们出去!”
汉子们惊慌地望他一眼,悄悄退了出去。
琅琊真君又在踱走了,他不时瞪着凶眼,狠狠地望着这对相逢的母子背影,似乎难下决心。
他牙齿咬得“格格”作响,俊美的脸孔亦是扭曲得可怕。
忽然,他重重点了一下头,似乎下了最大决心,他缓缓移动着脚步,一步一步朝这对惊喜忘神的母子走去。
他举起了手掌,那雪白瘦小的手掌是含有惊天动地的力量的。
他在距离两人不到两太之地,站住了脚步,仰面长叹了一口气,两臂也随着吸气当儿,缓缓地提高起来。
正在这时,大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琅琊真君心社是一凛,收起欲击的架式,不悦地喝道:“谁在外头?”
“是我!”脚步声一停,一个清亮的年轻人口音响起:“教主,人已带来了,不知道你准备好了没有?”
琅琊真君脸色稍舒,正想开口,来人已推门进来,原来是一个潇洒的年轻人。
年轻人相貌堪称俊美,但那两只滴滴溜东西乱转的眸子让人见了,不由得生出恶感之心。
他身手灵敏,矫健已极,并且两旁太阳穴鼓起老高,显见他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、登峰造极的地步了。
他一边走进来,肘腋下还夹了个纤巧玲珑的少女身躯,不怀好意地低笑了两声,说道:“教主,只要她服下‘迷魂透血’后,准保她死心塌地地跟着我,不会再想那个小子了!”
琅琊真君似乎想起了什么,奇异地问道:“那小子是否姓金”
他说说到“姓金”时,将声音尽量压低,深怕遽明听见似的。
年轻人一怔,道:“教主此意为何,难道我夏鼎郎君骗了你不成,不信你可以问她。”
夏鼎郎君指了指手中夹着的少女道:“她一路上跟他在一起,那时我从那儿经过,适巧遇见了,于是我就乘那姓金的小子无暇顾及之时,把她带了就走。”
他顿了顿又道:“为了此事,夺命金鞭还丧命在那小子毒手之下。”
琅琊真君又惊又疑,目光瞟处,只见遽明与他母亲相拥一起,并未发觉到这边来,于是,他赶紧将夏鼎郎君拉到一旁,奇异地问道:“贤弟,你只说那小子姓金,也没告诉我他的名子,他是否叫金遽明?”
夏鼎郎君怔了怔神,面浮诧异之色,奇道:“大哥,你怎么知道他叫金遽明?咱们相处一年,小弟还从未听你提过这个人呢。”
琅琊真君俊脸倏变,说道:“贤弟,如果此刻你遇见了金遽明,又该如何处置?”
夏鼎郎君满脸愤色,“拍”的一声,自拍脸腰说道:“如果这姓金的小子让我夏鼎郎君遇到,哼,那可有乐子瞧了,我夏鼎郎君不但可以雪几年东窜西隐之耻。而且,可以为亡友夺命金鞭报仇。”
琅琊真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,说道:“贤弟果然是忠义之人,令人佩服不已!”
夏鼎郎君谦逊道:“大哥休要取笑,只要夏鼎郎君有生之年,必定为大哥鞠躬尽瘁。”
琅琊真君望了望他手臂夹着的少女,心里不禁生出一个歹毒念头,说道:
“贤弟,这个姑娘,你又作何处置?”
夏鼎郎君涎着脸,笑了笑道:“大哥,你明知道小弟生平就是有个贪色的毛病,此妹不知化费我多少心血才勾上手的,至于处置之法,你当然比小弟更清楚了。”
琅琊真君极愉地瞥了遽明母子一眼,故意提高声音长笑道:“哈哈哈,夏鼎郎君就是夏鼎郎君,生平除了贪淫好色之外,什么都迎合人意,哈哈哈,此妹是否照你一向手法玩了就杀”
琅琊真君内劲充沛,语声本来已经不小,再加上此刻故意长笑豪语,顿把遽明从迷茫之中,惊得清醒过来,他细细听了一遍,不禁又惊又怒,调转了目光,投视过去。
一个熟悉的面庞映进眼帘,他几乎惊呼出声,那不正是废寝忘食欲捕获的夏鼎郎君吗?
他瞧见夏鼎郎君肘腋下夹着一个纤巧的少女的体躯,极为熟悉,不禁惊喜交加,忖道:那少女不就是慧君吗,不知她无恙否?
遽明心中焦急,匆匆朝娘道:“娘!让我把这个坏蛋收拾掉,再来伴你好吗?”
中年美妇关切地瞧了他一眼,只见他器宇不凡,身手矫健,星眸如电,不禁安慰地笑了笑,微感不放心地说道:“明儿,要当心啊!”
遽明应了一声,扳起面孔,缓缓走了过去。
琅琊真君何等心细机警,当下故做未见,笑道:“贤弟,艳福不浅,终年常伴娇花,享那人间佳乐,真羡煞老哥了,哈哈哈!”
夏鼎郎君与遽明背面对立,尚自未觉,畅笑道:“老哥真乃风趣之人,怪不得小弟初见面,就打从心里生出好感。”
遽明热血奔腾,怒火上冲,倏地大喝一声道:“夏鼎郎君,且看看我是谁!”
夏鼎郎君闻言大吃一惊,身形飘动,闪出一丈远外,回头一瞧,不由得脸色大变,怔得说不出话来。
琅琊真君冷冷一笑,道:“贤弟,此人是谁?”
夏鼎郎君惊怔之余,脱口而出:“金遽明!”
琅琊真君紧笑道:“哦!他就是那万恶的小子,贤弟你适才不是说要将他碎尸万段么?”
夏鼎郎君脸色一红,老羞成怒,大喝道:“正是!”鼎郎君又鼓足勇气道:“金遽明,闲话少提,还我朋友命来!”
遽明怒极而笑,声震长空,宛如喝金巨响,古钟夜鸣道:“哈哈哈,夏鼎郎君,少爷还没向你索取《南风真集》和慧君姑娘,你要先下手为强。嘿,谅你近年来,将偷窃去的《南风真集》已练得差不多了。咱们现在就过招吧,胜负由掌上见真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