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衣香主怒道:“什么人活的不耐烦了?”
那人满口川音,大喇喇地走上楼来,却是一个粗矮汉子,满面长鬓,貌不惊人,一脸不屑之色。
黄衣香主为人阴沉,他见此人居然敢向百毒教挑战,心知他一定有所持而来,当下并不敢大意,冷冷打量那矮汉。
那矮汉子冷冷地道:“谁说无影之毒天下无人解得?老子便解得。”
黄衣香主阴阴地道:“你倒是解解看。”
那矮壮汉子一言不发,从怀中取出数枚丹药,手脚极快地递给太平道人等每人一粒道:“这是‘无上凝毒丹’,服后可将体内毒素凝聚,以各位功力当然可以逼出来。”
太平道长点头道:“多谢阁下仗义。”
他为人无滞,心中最无心机,张口便要吞食丹丸,却听见那赶考少年俞佑亮道:“道长且慢,这人与道长素昧生平,还是小心的好。”
太平道长一怔,想起百毒教一向诡计多端,这人说不定是百毒教一伙,串通来赚自己,便当下双目神光凝注注意那矮壮汉子。
那矮汉心中不悦,冷冷瞧了俞佑亮道:“小哥子,你如不怕死,不服也罢,哟,奇怪,你倒真行没有着了道儿,这倒奇了。”
他见众人都心起疑惑,当下朗声说道:“在下姓唐,是川中人士。”
太平道长哈哈一笑道:“唐门有后矣!”,张开口服下那丸丹药,运气周转,他内功深湛,只-刻工夫,只见额土白气袅绕,全身功力运出逼毒,此时颜百波、天机和尚都垂坐下来,调息运功。
黄衣香主寻思:这三人实是非同小可,时机一失,万一当真解了毒,可是一场好斗。
他心中虽然是一万个不相信天下还有人能解得无影之毒,但看那矮壮汉子洋洋然大有把握,当下阴森森地对那汉子道:“凑上你一共是五人,一齐纳命来吧!”
他身形一闪,另外三个香主揉身跟进,这时众人运功已到了紧要关头,一个失误,毒素进了主脉,那当真是神仙难活的了。
天机和尚双目圆睁,他体内毒素已逼在左臂肘之间,拼着一臂瘫痪正准备挥掌一拼。那年青矮汉,双手一扬,只见面前满天彩雾,徐徐下罩,他显然是早就算好风向,这时风从南边窗子吹来,那百毒教众在下风,眼看彩雾缓缓下降。
黄衣香主大喝道:“桃泥云,姓唐的,你伎俩不过如此。”
他似极熟悉这彩雾,当下从怀中取出一具唧筒,对着彩雾射了一筒水,那彩雾原是桃花瘴提炼而成,见水便溶,此时化为水珠洒落,五色缤纷,极是好看。
那矮汉冷冷道:“老子玩意还多哩!”
他袖子微微发抖,发出一大片黄粉,浓密之极,只一刻工夫,对面人影不辨,黄粉迷漫中,姓唐的矮汉大喝一声,又发出漫天暗器,有梅花针,有透骨钉,有铁蒺藜,有瓦面薄刃镖……一时之间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种类。但诸般暗器却有一个共同处,部是蓝汪汪的喂了剧毒。
那矮汉双手便如车轮转动一般不停放暗器,地下一个个都是放空的皮囊。此时太平道长体内毒素已逼到双手在指尖端,用剑划破,两股黑血流出,直到血转红色,太平道长一运真气,已然畅通无阻,侧身看看别人,只见天机和尚脸上红晕尚未褪尽,但却目射神光,毒已除尽,心中暗自忖道:“这大和尚武功和我走两条完全不同路子,但却绝不在我之下,看来天下各大派功夫仍是殊途同归。练到高深地步,都是一般威力。”再看师弟颜百波却也运功完毕,心中不禁一松,只见那矮汉双手如风,一批批暗器发出,真是又疾又狠,心中大为佩服,忖道:“暗器功夫到这种地步,那真是没有话说了,这汉子两手两脚,却如千手万脚一般,武林中又多了一大怪杰。”
那百毒教四大香主也都是弄毒的能手,但这漫天暗器如牛毛细雨一般密,也不由心中发寒,知道如挨上一种,便够麻烦了,当下四人一齐跃下楼来,但那矮汉手法极为巧妙,后发的暗器始终跟着四人身边。
那四名香主手忙脚乱,窘态毕露,四人挥动兵刃连成一体,但那些暗器穿过浓密黄粉,事先根本没有一点迹象,隐约间增了三分威力。
颜百波低声对俞佑亮道:“俞兄,你赶快呼吸几下,胸口有没有闷窒感觉。”
俞佑亮摇摇头道:“小弟无不适之处,想是站得最远并未中毒。”
颜百波极开心,他两只眼睛在他脸上不住打量,生怕他中了毒,而无感觉,等到毒素深入血脉之中,要挽救便迟了,那俞佑亮被他瞧得颇不自在,头微偏过。颜百波只见师兄笑吟吟的望着自己,由脸上一热,连耳根也发烧了,心中暗自想道:“这当儿也亏师兄还笑得出来,真是无聊。”
但心中羞涩,并不敢如往常般恶狠狠白他一眼,这时那矮汉暗器愈放愈多,愈来愈快,似乎永远也没个完了,那黄衣香主忽然一咬牙,从怀中取出-把长剑,乌溜溜地不见一丝光辉,缓缓挽起一个剑法,众人只听见嗤嗤声起,虽然不见百毒教四人身形,但那矮汉暗器都纷纷直坠,乱了方向,那矮汉悚然一惊,住手不发了。
颜百波满面惊恐,抬头望着师兄道:“这……这……四人难道……难道练成先天剑气不成?”
太平道长沉吟不语,惑然望了天机和尚,天机和尚摇摇光头,表示并无所知。俞佑亮欲言忽止,淡淡视向左边窗外。
一时之间,暗器破空声,叱喝声均都寂然,但空气更自紧张起来,忽然百毒教蓝衣香主从怀中抖出一件紧身薄衫,非丝非缕,穿在身上,连头脸全部盖住,抢先穿进黄粉幕中,才进去一步,忽然惨呼两声,直挺挺躺在地上,气息已绝,只半刻工夫,全身肌肉都溃烂了。
黄衣香主大惊叫道:“霹雳砂!霹雳砂!”足跟一用劲,倒窜数尺,心中忖道:“这人竟能配成失传百年毒中之王霹雳砂,不知是何路数?本教费尽心血,多年来研钻配方。总是不能成功?此人……此人如归我教,岂不是一大助臂?”
他为人阴沉,虽是在如此恶劣情况下但还能分析敌我、无怪能在百毒教中领袖群的,只在教主一人之下。
那矮汉昂然道:“冰蚕丝号称防水防火,御毒是天下一宝,嘿嘿!却挡不住区区黄粉,真是名过其实,百毒教徒号称天下施毒大行家,却连老子黄粉都不认得,龟儿子。霹雳砂杀人死法是这样么?”
黄衣香主一凛忖道:“霹雳砂杀人霸道,毒经所载如天雷袭人,全身焦黑,绝无生理,这黄粉看来不是那霹雳砂了,但能穿过天蚕衣致人于死,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毒物?”
原来那蓝衣香主适才所着薄衫,是北天山顶冰蚕丝织成,那“冰蚕”生长在绝寒之巅,长年均在休蛰状态,十几年才得长成,在春分之时筑巢而居,这十多年繁衍一次,本就难得繁茂,偏偏北天山顶又有一种“玉蛙”,以此蛹为食,是以几近绝种。北天山长年冰封,峭峻难登是不用说的了,那一件衣衫要费得几许蚕丝?当真是天下一大异宝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