蓦然之间,那水帘洞外传来脚步之声,唐剑宁一跃而起,但是他立刻觉得全身血脉不畅,真气无法聚集,他皱眉问道:“老前辈可知道外面有个是天山铁氏的传人?”
多事老人奇道:“天山铁氏,不知道呀.咦!这倒奇了,当年我老人家并没有得罪铁长羽呀?”
剑宁倾耳听了一回,叫道:“不好.有人走进洞外的石阵了-”
多事老人搓手道:“那阵式全是上万斤的巨石,试想我手无缚鸡之力,怎能摆布得了?全是空城计罢了……”
剑宁插道:“那麽我进来的时候为什么感到一阵迷迷糊糊,不辨西东?”
多事老人道:“这阵式想来是远古那个前辈所布的,只是如今所存十不及一,你进入的地方正巧是惟一尚具威力的残阵,他们这批狗厮鸟我原以为一定可以吓唬得住.现在可不行啦——”
剑宁道:“为什么?”
多事老人道:“你不是说有铁氏双侠的门人来了吗?他妈的,那姓铁对这些鬼门道委实有几下子,他的门人必然看穿我的空城计,不过——”
剑宁还是有生第一次听到这么老的人开口闭口‘他妈的’,不禁听得呆了,多事老人得意地微笑了一下,忽然凑近剑宁耳边道:“不过——如果世上没有多事老人的话,姓铁的两才称得上奇门阵式天下第一,哈,这是一个秘密,你万万不可泻露。”
剑宁奇道:“这有什么秘密?”
多事老人瞪眼遭:“咦,怪了,怪了——”
剑宁道:“什么怪了?”
多事老人道:“你之人道噜嗦,竟比我老人家还爱多管闲事-”
这时洞外人声嘈杂起来,显见是又被他们摸近了一些。
剑宁再度试着运气,却是无法聚集,他急道:“现下若是敌方攻将进来,我功力未复,这便如何是好?”
多事老人道:“什么?你不成了?挨一掌就不成了?你为什么不早说?该死,该死,你为什么不早说?”
他一面埋怨,一面匆匆跑到洞裹面,抱着一大捆枯竹枝来,在洞口慌手慌脚地往地下插,剑宁奇道:“老前辈你斡什度?”
多事老人道:“我要布一个妙阵。”
剑宁奇道:“用竹枝?还有什么用?别人一根根拔掉便了。”
多事老人冷笑一声道:“哼,少不更事!”
剑宁触了一鼻子灰,赌气不开口,走到洞口,正在这时,忽然洞口水幕一分,一条人影飞快地跃了过来——
剑宁一急之下,鼓力一掌推出,那人在水中想是眼睛迷糊.直到剑宁掌风袭体才发觉,慌忙举掌一格,根本没有使出力道,剑宁乘势一送,那人便倒飞水外。
剑宁一用劲之下,立刻觉得喘息不已,他心想这下虽把那人摔出去了,但是显然这洞穴进口已被人发觉,只怕立刻就有人要闯进来。
他一口真气始终提不上来,心中想到姬文央托自己苦守三天,却不料头一夜就应付不了,不由暗暗长叹了一声。
他暗中想道:“唉,没料到那天山铁氏的弟子那么厉害……”
想到这里,他又想到常败翁,他想道:“想不到我唐剑宁初出茅芦,在数日之间竟然把天下武林的大怪物全给碰上了。”
等了这半天,奇的是仍然没有人进来,他想了想,忽然恍然大悟,心想:“想来必是他们进了阵内以後,大夥儿分散了,刚才那人是一个人摸进来,此刻必去扭救兵了——”
他把耳朵贴在石壁上,却闻得微微喘息之声,他奇道:“怎麽?那人并没有走?”
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,斗然之间,忽然想到那‘百阳朱果’四字,心中一动,暗道:“是了,是了;听他们的口气分明是要争夺一个什麽‘百阳朱果’的宝物,这人虽然被我糊里糊涂摔了出去,却不肯去找伙伴,还想一个人设法冲进来……”
一念及此,他立刻想道:“现在那人虽不至招呼伙伴来,可是迟早必被发现,为今之计,只有先把这人干了拖将进来,便可以拖几刻,也许我的内伤有点起色来-”
他想到便斡,轻轻沿着石壁爬到洞口,那水花已有些溅到他的头上,他摒住呼吸,只等那人冒失跳将进来——
洞里面多事老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,这会儿静寂了,只有瀑布激荡着哗啦哗啦的声响。
渐渐,剑宁听到了一阵声音,他心想那人必是要时来了,不由暗中戒备。
他原是想到便做的,丝毫没有深思,这时静静一想,暗道:“不好,我和他无冤无仇,如何能害他性命?……”
想到这里他不禁犹疑起来,他平日性子虽然有点冷,但是那是由于他自幼的环境所造成的,这时叫他清清醒醒地去杀害一个素不相识的人,那叫他大是为难。
‘呼’一声,一件东西从水幕外穿了进来,剑宁正要举掌,猛然看清是块木板迎面飞来,他连忙一缩手,暗道:“他是试探虚实的——”
显然外面那人就要往里冲了,剑宁猛一咬牙,暗道:“若是事事皆要如此三番五次颠倒正反想个十几遍,那么什么事也不要斡了,如果照这问起来,我什么也不为地替姬文央跑来卖命,这事追究起来又算是怎么一回子事呢?”
想到这里,他不禁暗道:“若是唐师哥遇著这码子事,恐怕连想都不想哩。”
於是他一咬牙,暗道:“倒霉的家伙,来吧。”
“哗啦啦”一声暴响,那瀑布水花闪动,一条人影穿了进来,剑宁所占之地势险要无比,只要他一出手,那人委实难以闪躲——
剑宁惟恐自己使不出真力,一咬牙,大叫一声,猛可抱拳向那人腰上死穴击去。
那人有过一次经验,闻得剑宁喝声,猛然全身在空中一扭,剑宁原以为一举成功,是以冲势十分迅速,这时骤然落空,眼看就要和那人飞出的双掌相碰——
电光火石间,他极其自然地一松手,右掌一幌之间,左手已点中了那人的软麻穴。
他站稳身形,想起方才的那一幕,摇了摇头暗道:“这‘百步迫魂掌’可真阴毒得紧,别说方才他是身在空中,便是好端端地站在地上,他又岂能料到我会从这个方向钻出一招?”
他望了望倒在地上的,面目陌生得紧,暗道:“如此正好,我原来就不要伤你的。”
他把那人瘫软的身体抱将起来,直往里面走去。
远远就望见多事老人一个人正在忙得不亦乐乎,插了几根竹枝,又拔了起来,然後想了想,爬到一个较高的石块上,居高临下地堪查半天,这才又插了几枝。
剑宁走入石室,多事老人头也不抬地道:“捉住一个?”
剑宁道:“侥幸得紧。”
多事老人也不答腔,双手各拿一根竹子,皱着眉踱方步。
剑宁把那昏迷的人放在墙边道:“老前辈已经插了好几十枝啦,还要插多少?”
多事老人道:“若是寻常,早也就够了,可是这下有铁长羽那厮的弟子在,那可就还差得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