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翠云楼乃是一家颇为出名的珠宝行,独孤青松一派王孙公子之态,踱了进去,只见珠光宝气,琳琅满目。
独孤青松虽曾得过九箱珠宝,却未曾启视过,今日置身珠宝行中,倒是一怔,这时有店伙上前,恭恭敬敬问道:“公子爷!敝行金钗首饰,珍珠翡翠,应有尽有,任公子爷选择……”
那店伙话尚未说,独孤青松已摆手道:“我非顾客,特地见贵行老板,他在么?”
那店伙突然神情一肃,重新打量了独孤青松全身一眼,问道:“公子贵姓?你认识敝行东家么?”
独孤青松不悦道:“我有事见他,何必多问!”
店伙仍恭身道:“公子有事,小子自然不敢多嘴,只是咱们东家,有命在先,还是请赐下姓名,以便小子通报!”
青松暗忖道:“想不到一个珠宝商,还有这样大的架子。”
随口答道:“好吧,你就说一个姓冷九的人找他有事。”
店伙闻言,当堂倒退了三步,敢情他是早认识冷九,而独孤青松居然冒冷九之名,故而惊愣。独孤青松看在眼里,也不说穿。
这时店伙走至一个中年掌柜之前,低低说道:“来了!”
独孤青松这时百步之内,蚊虫之声尚瞒不了他,早已听到,心中暗道:“果不出我所料,东海枭君冷九早已来过!”
他是听蓝匕坛主之言,知道东海枭君之名。
那中年掌柜举目望独孤青松一眼,这才轻声对那店伙道:“你去通知东家吧,就说那少年人已经来了!”
店伙这才又到独孤青松跟前笑道:“公子稍候,小子立去通报!”
店伙入内之后,独孤青松端量了那中年掌柜一眼,见他太阳穴隆突甚高,显现是个内家高手。
这时他已走了过来,含笑问道:“公子爷,仪表非凡,想来定是本城望族。”
独孤青松微微一笑,漫声答道:“我非本城人氏!”
中年掌柜一怔,独孤青松反问道:“听你的口音,好似也非本城中人。”
中年掌柜点头,道:“敝乡浏河。”
独孤青松有意无意的道:“东海之滨。”
中年掌柜莫测高深的望了独孤青松一眼,独孤青松对他一笑。
这时那人内通报的店伙已出来对独孤青松道:“公子爷,东主有请,请随我来!”
独孤青松跟店伙身后走进内进,谁知里面却俨然豪富之家,广院深厅,且侧面尚有一幢精舍,哪像是行商之家?独孤青松虽感意外,但见了那中年掌柜,身怀武功。也就不以为异,只是心中暗自猜忖道:“看来这翠云楼珠宝行,又是江湖中心怀野心的何人耳目,恐怕就是东海枭君冷九居多!”
他想着面上露出得意之色,又道:“如果真是你,今日你非中我之计不可。”
店伙朝精舍走去,在门前停了下来,大声道:“冷公子到了,小人告退!”
谁知精舍之中,忽然传出一个娇滴滴悦耳的女子口音,道:“冷公子请进!”
独孤青松再也想翠云楼的老板会是个女人,他迟疑了一下,走了进去,精舍之中布置雅致,陈设合度,且有清香轻散,充分显出主人乃是个极有教养之人。
独孤青松暗暗猜想主人还是个雅人。
他转过一屏风,蓦然,一个美若天仙,温婉含笑的绝色少女立在他三步之外,两人这一对面,同时一怔,四道目光便似胶住。
接着,那少女神情一震,玉面一红,柔声道:“公子真信人也!”
独孤青松也倏然惊醒,呐呐道:“哪里!”
可是他忽然想少女这话中不是已经明示东海枭君已经来过了么,他未曾深想,随按他原定计划,尴尬的问道:“昨日小生在城外杂木林中遇一冷姓名九之人,托小生交贵行两块断石碑,那冷朋友是否已经先来了么?”
少女含笑道:“家父已在昨夜回来,久不见公子到来又出去寻找公子了!”
独孤青松猛闻少女称东海枭君为父,才知她正是东海枭君的女儿,不知如何,竟对他原定计划,甚难启口,脸上突然胀得通红。
少女也见独独孤青松除一袭青衫外,身无长物,双眉微微一耸,但随即又含笑问道:
“家父对那两块断石碑,甚为珍视,公子未曾随身携带,想是已妥放他处……”
底下的话她忽然未再说下去,因为她忽然见独孤青松脸色渐变,不禁转口诧问道:“公子,难道出了意外?”
少女双目突射xx精光,凝视着独孤青松,待他答话。
独孤青松终于仍照原定计划,黯然道:“不提那两断石碑还好,提起来几乎因它送了小生的性命,断石碑被一个穿金袍的男人和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抢走了!他们抢走石碑不算,还想要杀小生呢!”
“啊?”
少女的脸色大变,全身一凛,久久未曾说话。
独孤青松连忙道:“那两块断石碑真是很要紧么?”
少女转头望了独孤青松一眼,独孤青松从她的眼色之中发现一片愁云,同时更有一重对他的怜悯的神色。
少女低声道:“古公子,后来他两人又如何放你走了呢?将经过告诉我后你快走吧,我爹爹若是见了你,你定然不利!”
独孤青松故作惊讶的道:“啊,他会对我怎样呢?”
少女更加怜悯的道:“他会杀了你!”
独孤青松全身故意一抖,惊怖的急急道:“后来我说出那是冷九交给我的……”
少女忽然大声、紧张地道:“你说出这翠云楼的地方么?”
“没有,没有,我说是交我保藏的。”
少女点了点头,轻轻吁了口气。
独孤青松继道:“我说了之后,那两人始放我走,并约后天晚上仍在那座杂木林中等冷先生,交回两块断石碑给他们,所以今日我特地来一说,话已说清,我要走了。”
谁知就在这时,灰影一闪,东海枭君冷九已站在独孤青松身前,他出手如风,一把已扣住独孤青松的手腕。
独孤青松又故意一声惊叫,运气将自己的脸色逼成苍白,连叫饶命。
东海枭君这才将扣住独孤青松的五指松些,怒喝道:“你刚才的话是真的么?”
独孤青松又喊救命,道:“那一字不假!小生实在无能为力啊!”
东海枭君似乎怒到了极点,他左手一伸,便点了独孤青松的软穴,右手一带,倏然将独孤青松摔出了一丈外,萎顿在地,他厉声道:“小生!小生!你小生个屁!蓉儿看住他,后日夜里我定要去再会会那老杀才血魔帮主,哼!小子,你若说了假话,那便有你好受的了!”
东海枭君脚下一点,便掠出精舍之外,一闪不见!
独孤青松计已得逞,心中暗笑,暗暗运气解开了穴道。蓉儿叹了一声道:“古兄,如你的话不假,你乃仁人君子,如今只看后日我爹爹是否顺利取回石碑了,否则我爹爹仍不会饶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