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松亭客栈”在附近域一带极有盛名,经营历史也久,陈设布置也远较其他小店为佳。
杜天林要了两间上房,便歇息下来。算算时日,那金刀若至终南赴约,恐怕至少也在四五日以后,是以这三日功夫对自己来说,也算是难得的清闲。
杜天林想起自下山出道以来,终日东奔西走,冒险犯难的生活委实已过得发腻了,有三日功夫好好休息,实在痛快无比。
他一人躺在房中,运息数周,一方面调息在终南山木屋中受俞平江惑心术影响所消耗的内力,一面自我省察,暗觉内力造诣方面较初出道时又更深了大大一步。
这便要归功在西疆绝谷之中大忍禅师以灌顶之功助自己打通要脉,此时提气运行,只觉混身百骸通爽无阻,收发自如,吐纳随心所欲,心中不由暗暗高兴。
过了两日,贺云的精神已恢复了大半,杜天林将与金蛇帮主的约会告知她,也并未追问她与金蛇帮主究有何种关联,贺云除略感惊诧之外,倒也没有什么表示。
那金蛇帮主并未说明,第三日是早晨或是黄昏,是以杜天林一到清晨,便到楼下大厅之中,找了一个靠窗的雅座,与贺云相对而坐,准备静候金蛇帮主的大驾。
两人相对而坐,整整一个上午不见人影。
这时季节正适游山之期,客栈中行客往客住来不觉,杜天林苦笑道:
“看来咱们两人呆坐此地,别人总以为咱们不解风雅。如此劲秀苍山,不会领略情趣。”
贺云本就生性好动,但此刻却似极有耐性,反倒劝杜天林说道:“长短也只一日,今日他若不来,想必不会履约,咱们明日便走吧。”
杜天林连连点头道:“这个自然。只是这两日来我左思右想,仍然想不透那金蛇帮主约我一会的用意究竟何在。”
贺云淡淡地道:“他总自有打算。金蛇帮主新进崛起江湖,实力强大无比,说不定他看重大哥功力深厚,想要拉大哥进入他们势力之中呢。”
她这本是信口所说,但杜天林却心中一动,暗暗忖道:“真有此可能。如果真是如此,我不论答应与否,均可乘机询问金蛇帮中目下人力情况。”
他心意一动,暗暗打定如何询问的措辞。
整整一个下午又自白费过去,仍无那金蛇帮主的人影。
杜天林与贺云两人吃罢晚饭,这时大厅中客人极多,已有满座之势,两人也不好意思老是占着一张桌面,于是各自回房。
杜天林有个感觉,金蛇帮主是断然不会失信的。要来的话便是今日夜晚。
他回到房中,静坐运息。上次大忍禅师以本身功力灌入杜天林体内,那时便曾说过,只因杜天林与西方绝学有关,是以可以融合不分。
但杜天林始终没有机会好好体会一下,总是空怀一身内力,对阵之时仍然只能使用自己原有的一部分。这三日功夫对杜天林说来可真是受用不浅,只因他已能将两种接近的内力合而为一,同起同消。至此用于攻敌之时,便等于凭空增强了三份之二的功夫。
杜天林每逢一次调息,便觉信心增加,他生性好武,有此进展不用说真是欣喜万分。
杜天林将豆油灯拨小,自己盘膝坐在床边,由最基本的架式开始练起,一层层向上冲,一连三次,但觉真气充沛之极。
估量一下时刻,已是子夜时分,心想若是那金蛇帮主果真要来便将要出动了。
这时他凝神贯注,五丈方圆之内便是落叶飞花之声也能清晰辨出。
约莫过有一盏茶的时分,忽然一个轻微的声响在弹动窗槛,杜天林矍然一惊,心中暗自忖道:“这金蛇帮主一身轻身功夫委实已入化境,他潜上屋顶居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息,若非弹指扣窗,自己硬是察觉不出。”
心中思索,身形一长,左手微微一扇,一股柔和的掌风将虚掩着的木窗吹开,身形紧跟着一掠而出。
这时屋外风声飒然,杜天林一出窗门,只觉脑门顶上劲风微动,心知是有人自上轻拍一掌。
由掌风的强弱辨别力道,来人这一掌乃是虚虚发出,并非有伤人之意,但却含有戏弄自己的味道。
杜天林心念一动,斗然真气向下急沉,身形好比一块落石,疾地向下一矮,才矮下数尺左右,双臂齐挥一振,凌空生生又平飞出一丈开外,飘然落在地上。
他这一式凌空下落再行跨越,完全依靠内力悠长真气精纯,乃是内家功夫的表现,耳边只听一个轻轻的声音赞道:“好功夫!”
杜天林落在地上,这才有功夫回转头来,只见窗槛屋檐之处轻盈地站着一个青色人影,果然是那金蛇帮主赴约来了。
杜天林正待开口,那金蛇帮主身形斗然虚空而起,呼地一声笔直向杜天林飞掠而来。
杜天林怔了一怔,他弄不明白金蛇帮主这一扑掠是何用意,正待侧身闪过,那金蛇帮主已通过上空,口中轻轻说道:“跟我来!”
杜天林稍一迟疑,心中飞快地想道:“他引我到偏荒之处难道有什么布置不成?”
这个念头一闪即灭,杜天林仍然一掠身形,紧随着青色人影向前奔去。
那金蛇帮主绕过“松亭客栈”的大院,直向终南山区而去,杜天林横定心肠,提气猛赶。
金蛇帮主似乎有意考验杜天林的轻功,在官道上放足前奔,淡淡月光下,远远望去真像是一道青线划过地面。
杜天林将真气布满全身,放尽全力前奔,始终没有追上距离,但也没有落后,两人一前一后相距约有十丈远近,不到半顿饭功夫,那终南山已然在望。
金蛇帮主的身形忽然向左一斜,奔到路边一个小小丛林边上,猛地停下足来。
杜天林经过这一程疾奔,由于始终是全力以赴,不由有些喘息之声,他不愿让金蛇帮主觉察出来,故意冲过头去,然后身形凌空一个大转,在半空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登时便平息下来。
那金蛇帮主望着杜天林走近来,两人相距约有半丈左右,杜天林目光四下掠过,金蛇帮主轻轻一笑道:“看清楚这四周设有埋伏么?”
杜天林微微一笑道:“阁下言重了。”
金蛇帮主双目自青巾后射出炯炯之光注视着杜天林,好一会才沉声说道:“杜天林,咱们这可是第几次相见了?”
杜天林微微一顿,缓然答道:“若说是见面,你见在下三次,在下却连阁下一面也未见过呢!”
他乃是指青色面巾而言,金蛇帮主哈哈一笑道:“说得不错,说得不错。”
杜天林开口说道:“今日既承阁下相约至此,想必有所见教,只是在未说之前,在下想提出两个问题请教请教!”
金蛇帮主嗯了一声道:“你且说来听听。”
杜天林略一沉思道:“第一次在下在古庙之中适逢贵金蛇帮聚会,在下曾听见‘杜任左’之名,现身之后阁下立刻痛下杀手,重叠拦击,
在下侥天之幸得以脱身,敢问这是为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