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,深深地印着四个奇大的鸟趾形状的脚印,虽然这地面系一般土质,但很平滑结实,可是每个脚印,却都是入土三分。
这四个奇脚印,距离相等,成一直线形,显然系一个怪物在此走了两步所踏上的,但是除了这四个脚印之外,别处则无任何痕迹。
这既非人,复非兽,更不是飞禽的脚印,究竟是甚么怪物?
这怪物从何而来,又向何而去?
玉麟和苏玉娇研究了半天,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但他们最后确定这是一个动物的脚印;而此动物如非身体庞大奇重能飞,则必是功力深厚,故意在此扎眼处印上,以显示某种意义。
然而在苏玉娇的江湖阅历中,却想不出当今武林中有这样一个以此为现身标志的人物来;玉麟自幼于深山中长大,奇禽异兽所见极多,但也想不出有如此形状的脚趾的禽兽来。
他们在仔细研究一番之后,玉麟随将在铁臂魔君倒地之处所发现与此相同的趾印情形,对苏玉娇说了一遍,然后面色凝重地又道:“以我猜测,这奇形趾印,必与铁臂魔君有关;倘与铁臂魔君有关,亦必干连着紫玉之狸,不知苏姐姐以为然……否?”
苏玉娇颔首道:“麟弟,你这推测很有道理,不过……”她略微一顿,接着又道:“麟弟,你可记得那夜山坳里的隐然冷笑,以及我们回到此处,又听到冷笑与发话之声,我以为这乃是一人所为,但此人始终未现身,不知是何高人与其用意?如今又有这脚印,看来紫玉狸所关系着的问题,必然极其复杂。我们须要提高警觉,随时小心才是!”
玉麟答道:“我正为这些奇怪的事情,心中甚为疑虑,不过……”
“咝”的一声,蓦然飞来一物,将玉麟正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打断。
玉麟愕然一怔,他眼明手快,一看那飞来之物,并非偷袭暗器,身形一纵,一把抓住。
他身形落地,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纸球,随同苏玉娇展开一看,只见上面写道:“强敌环伺,务须小心。”
字迹尚未全干,可见写时不久,也没署名,自然不知此人为谁。
朗朗白日,以玉麟的眼力,竟然未曾看见这示警之人的身形,可见此人武功之高,实在玄奇!
玉麟略一犹豫,随高声说道:“何方高人,可否请现身一见?”
“嘿嘿……”
一声冷笑之后,却不见人影。
玉麟这次已将笑声方位辨清,身形蓦然暴射而起,循声扑去。
他这一暴射,已飞出十几丈远,跃落于一道街巷中,纵目看去,只见一条灰衣人影,正背着他朝巷口徐徐前行,他毫不考虑,便急急往前跟去。
说也奇怪,这灰衣人看来似是缓缓而行,玉麟却怎样也追不上,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。转眼间,玉麟尾追着灰衣人走出镇外。
这时玉麟以为已至郊外,无人看见,不妨施展轻功,追上前去,看个究竟。谁知那灰衣人似已料到他的意图,就在他提气纵身的同时,一条灰影直似一缕淡烟,虽然离地不高,却似风般地快疾。
玉麟自出道以来,何曾遇见过此等高手,他心中甚不服气,随展开“凌虚蹑步”大法,往前穷追。
他足不沾尘,御风飞行,追了好长的一段时间,也不知走出了究竟有多远,可是始终就没有追上那灰衣人。
他快那灰衣人也快,他慢灰衣人也慢,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。那灰衣人就像脑后有眼似的,虽然头也不回,却对玉麟脚下的速度了若指掌!
最后,玉麟把那灰衣人追至一处荒坟场中,晃眼失去踪影。
他举目环视四周,但见荒烟蔓草中,枯坟堆堆,白骨累累,虽在白昼,依然鬼气森森,使他从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,不禁毛发悚然!
玉麟正欲返身回去,忽听一个苍老而冷冰冰的声音道:“小娃儿,你第一关算是及格通过,快快回去吧,老夫现身见你的时机未到,等也无用!”
这话声玉麟听得字字清晰,但却看不见说话之人身在何处。他仔细辨别一下方位,这声音似乎来自身后不远处,转头看时,哪里有什么人影,只是在乱草丛中有一座显著的极大坟墓而已。
他走近这座大的坟墓,绕了一个圈子,仍然未发现任何动静与可疑迹象。
坟墓之前,翁仲对崎,石马并立,看来此墓中之人生前颇有地位,然而奇怪的是,这所坟墓虽然很具规模,坟前却除了翁仲石马之外,并未立碑,显得极不调和,自然亦不知此墓穴中死者为谁了。
玉麟正自端详疑惑间,耳旁又响起了那苍老而冰凉的声音:“小娃儿,怎的不听吩咐!”
话声甫落,蓦然一阵阴风吹起,四周一片啾啾鬼哭,向这所坟墓渐渐迫近。
玉麟几次打了个冷战,心中大骇,情知必遇异人,适才之言,虽不完全明白其用意,但却明明告诉他,未到时机之前,不愿和他现身相见,那么何必在此自讨没趣?
他忖念至此,随高声喊道:“老前辈既是不愿现身相见,晚辈遵命,就此去了。”
只听一声洪钟似的笑声过后,那苍老的声音又道:“这才像话哩!”
说也奇怪,那阵阵阴风,啾啾鬼哭,随此话音夏然而止。玉麟一声清啸,身形拔起,如飞而去!
黑暗拥吻着大地,宇宙昏沉地睡着了。
夜,是人们香甜的温床,也孕育着人间的罪恶。
半圆的下弦月,撒下淡淡的光辉,碧蓝的天幕上,闪耀着鬼眨眼似的繁星。惨淡的夜色中,偌大的一座金岭镇,此时已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。
远处,不时传来几声隐约的犬吠,划破了这死寂的夜空,更为这惨淡的夜色增加了几分凄凉与恐怖!
蓦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,悦来居客栈后庭院的假山之旁,落下了两条人影,一色的劲装疾服,背插兵刃。
这两个夜行人四周略一打量,便沿着一排客房的廊檐,蹑足行去。
不一会工夫,他们在一间预作了暗记的客房窗前停下,其中一人用舌尖舐破窗纱,往里窥视了一下,便从身边取出一支半尺长的细竹筒来,探进窗帘,用嘴轻轻吹了三次,然后移身至另外一间房窗外,如法泡制了一番。
忽然院中央人影一闪,又来了两名劲装大汉。原先的二人,似已识出是同路,便凑近几步,四人交头接耳地嘀咕了一阵,于是各执兵刃,分作两路,向着那两间做了手脚的客房门前走去。
原来这两间房门扉是虚掩着的,所以被他们轻轻一推便“呀”的一声开了。这分作两路的四人,都不禁为之一怔,正待闪身跃入,忽然两片银芒分成两路向四人背后打来。
倏然,四条人影分成四个不同的方向疾然跃开。
同一时间,院中跃落十几条人影,其中为首一个长髯飘飘,面貌清瘦的黑衣老者,沉声喝道:“是哪路朋友,留下得手之物,再走不迟!”
这时原先那四名劲装大汉已一字儿排开,只见其中一人,生就的满脸横肉,一条紫疤,由天灵盖起,穿过一只瞎了的左眼,直达下颏,一副令人不敢恭维的尊容,简直要吓煞活人,手持一柄毫光四射的鬼头刀,阴恻恻地笑道:“莫邪一枭秦岛主属下,独眼龙张超,鬼斧田吉,黑面无常胡传海,白面无常胡传山在此。嘿嘿!原来是褚大教主驾到,怪不得有这一手高明的暗器,莫邪岛人算是有幸领教啦!”